(文|隆海涛)静夜时分,难以入眠。望着珍藏的一盏小油灯,岁月印记,家人教导,寸草丹心,历历在目………它伴随我度过了艰苦又愉悦的岁月。
六十年代年初的一个初冬,我在湘东偏远山村呱呱坠地了。我年幼丧父,没有金色的孩提时代。6岁上学前的那天晚上,奶奶拉着我的小手,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"海宝(小名),从明天起你就是一名小学生了,你要向老红军爷爷学习,刻苦读书,学业有成,当好党的接班人。”接着,老奶奶又给我讲了红军长征中那"朱德的扁担"、"平民小学校"、"草地母子”、"一袋干粮"等故事片段。那时,我虽然不懂事,但听得入了神。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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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年代,农村没有电,只好用煤油灯照明。困难时期,物资紧缺,煤油供不应求,我家却连每户每月要凭证购买的一斤煤油都很难买得起。可我每天晚上要学习,黑灯瞎火咋办?奶奶和我母亲都很焦急,一会儿,她俩灵机一动,便找来老楠竹兜作灯身,用灯芯草作灯芯,一盏煤油小灯制作得很精巧。一到晚上,奶奶织布纺线,母亲缝衣做鞋,我读书写作业,一家人围在油灯下“各自为战”,奶奶和母亲时而用针尖拨掉灯芯上结的灯花,尽可能让灯光大些、明亮点。夜深了,我有点睡意,一会儿,奶奶放下活儿,轻声细语地给我讲了大革命时期“党在我心中”的故事。一会儿,母亲放下针线,为我唱儿歌。奶奶和母亲欢欣的笑容,像一缕缕春风,似一阵阵细雨,不断地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注入了清新的空气,也给了我无限的安慰和力量。我的学习劲头更足了,挑灯夜战,也成了家常便饭,一年级期终考试我得了“双百",奶奶和母亲咧着嘴笑得合不拢。
我家生活虽然困难,但奶奶和母亲却顶天立地不亚男子。她们总是千方百计从油盐酱醋里节省些钱,或攒几个鸡蛋换个块儿八毛,买点煤油回来供我们学习。月亮好的晚上,我们读书、写字在灯下,作业完成后,为节省煤油,奶奶和母亲总是就着窗外的月光织布缝衣。我一觉醒来,看到奶奶和母亲还在忙乎,静静的月光从窗户泻下,照在奶奶和母亲显得憔悴的脸上和跳动的手指上,更显得她俩勤劳慈祥可敬,我的心中一阵阵激动,泪珠不由自主地滚了出来……
1979年中越边境形势严峻,我正在读高二,便立即报国参军,投笔从戎了。那天,在踏上征程之前,奶奶和母亲在一片锣鼓欢呼之中,提着那盏和我们相依相伴的小油灯赶到车站,泪光闪闪地说:"海宝,你父亲去世早,我们把你拉扯大不容易,如今你已长大,在部队上要听党的话,听部队首长的话,好好地干,这盏小油灯你带去,兴许用得上。”我含着热泪告别父老乡亲:"请您们放心吧,我一定为党和人民多做贡献,为家乡人民争光!”参战回到内地营房。谁知,部队生活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轻松,我陷入了苦闷彷徨之中。连队指导员看出了我的心思,和风细雨地给我讲了“窑洞里的烛光"、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"等许许多多红军传统故事。同时,我再次翻开了巜星火燎原》、《新一代最可爱的人》、《雷锋的故事》等书,一缕缕春风吹进了我心田。晚上,为了挤时间看书学习、写作,不影响战友休息,我把家里带来的那盏小油灯重新擦好点燃,在猎圈、马厩、工具房,啃了不少"大部头",写了不少习作,并不时在报刊上发表点"豆腐块"和"火柴盒"。我以军人的坚定步伐踏向成功之路。
1984年春的一天,我从事了新闻报道工作,我带着这盏小油灯参加一次边境作战。一天,我去无名高地釆访,行进中,突然从空中传来"吱……”的怪叫声。“近弹!”我迅速卧倒,双手紧紧地抱住小油灯。“轰轰!”炮弹在离我八九米处的地方爆炸了,尘土掩盖了我半身,而我的小油灯完好无损。晚上,我点着油灯半躺半蹲在闷热、潮湿的猫耳洞里,用膝盖当桌子,写啊写,消息、小故事、通讯、报告文学……文章在报刊、电台频频被选用。
几十载风风雨雨,几十春辛酸苦辣。这盏小油灯照亮了我的眼,那面党的光辉旗帜指引着我的路。灯将我引到军旗之下,军旗又使我的灯更加明亮。使我在军营里成长为一名团职军官,先后在《人民日报》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、《解放军报》、《广西日报》、《南国早报》、《钦卅日报》等市级以上报刊电台发表新闻文艺稿件、图片近3000多篇(幅),有多篇稿件在全国、全军获奖,被多家媒体评为优秀新闻工作者,6次荣立三等功,一次二等功。那年八一建军节,我年逾八旬的老奶和年过花甲的母亲来部队探亲,摸着这盏小油灯,看着我胸前挂满的奖章,什么话也没说,但清楚地感觉到,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欣慰和轻松,眸子里满含着新的期望……
岁月不居,时节如流。如今,我虽然是花甲之年己退休了,但当今年在庆祝建党成立百周年之际,聆听习近平总书记的七一讲话,气势恢宏,催人奋进。我对党的初心不改,矢志不渝。又想起来了这盏小油灯,灯明亮,旗飘扬,心在唱……